水若凡張了張嘴，卻終究還是沒講出話來。

正如劉琳所說的，高階妖獸有高階妖獸的驕傲與自尊，這些因素強有力地規範著他們必須、應該、允許，又或是不允許去做某些事情。

像小妖這種如此神異的玄獸，其種族的地位應該很高才對，而它的長輩也不可能會允許它冒著生命危險還做著那麽有失身份的事情。可是小妖又偏偏出現在那裏，而且看它的樣子，似乎像是一直就生活在那片地方，而不是臨時前往的，不然的話不太可能對周圍地形那麽熟悉。

那麽，這樣一來，小妖應該是獨自生活的，難道？水若凡的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臉上變清有些奇怪。

“別瞎想了，那種可能微乎其微，還是直接把它忽視吧。”水浩勳顯然很了解自己的孩子，頃刻間便猜出水若凡的心思。

“嗜血進化也是有度的，自古以來還從沒那麽誇張的事情發生過，那也是絕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那是怎麽一回事？”水若凡追問。

水浩勳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緩緩道來：“最為合理的解釋是，它所在的種族面臨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機，甚至有可能瀕臨滅絕。其長輩為了它的安危，將它用秘法強行改變體貌，然後放置到遠離種族領地的地方，並抹去它的部分記憶，使它在完全成長起來之前無法返回領地，從而大大降低它生存的危險系數。”

不得不說，水浩勳雖然沒有完全說中正解，但也挺接近事實了。小妖如今暫時失去了一些重要的記憶，也確實是被它自己的父母所放置在罪淵之森外圍的，並且還在那裏加持了許多常人根本無法察覺的玄奧結界。為的就是讓小妖能夠安全地順利成長起來。

水若凡讚同地點點頭，獨自想了想，又說：“不對啊，父親，您想，既然我們都能看出小妖的非凡，絕非尋常玄獸，您還能夠想到那個層面上去。那麽，難保其他人，或是小丫的仇家不會想到這些。”

水浩勳一臉的“果然如此”，接著說：“如果小妖真的擁有遠古妖尊血脈，那麽它手中必要某些極其強大的遠古至尊靈寶，可以令它敏銳的察覺到一切未知的危險，然後作出足夠的防禦措施。甚至，它或許掌控著一個獨立的小世界，擁有無與倫比防禦力的小世界。”

“可是，當我使用‘無光’的時候，它似乎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如果我當時......”

“不，我想它始終知道你的存在，只是感覺你沒有惡意，並且實力也不夠看，所以壓根不理會你罷了。”水浩勳打斷他的話，並且一語中的。

水若凡眉頭微皺，仔細回憶先前的一幕幕，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尤其是小妖最後那道眼神，如今回想起來，感覺分明說：“瞧，我比你更能夠保護好石意，你小子就回去吧，別在這礙手礙腳的。”

“還有，我想，那小妖，和罪淵之主說不定還有著某些特殊的關系。當然，前提是它真的擁有遠古妖尊血脈，並且不是尋常妖尊。”

“和罪淵之主有關系？哦對了，妖皇他也擁有著遠古妖尊血脈，據說還是皇族血脈。”水若凡恍然道。

父子兩又談了約莫一刻鐘，然後——

“嗯，這件事先這樣，等你爺爺出關再細談。現在，我得去一趟石家，跟石峰和林月說說這事，畢竟現在那小妖就在石意身邊，是利是弊還難說。”

水若凡一想，隨即也明白這個道理，無非是懷璧其罪罷了。

“父親，那個，石伯父石伯母他們？”

“呵呵，放心吧，他們兩人，沒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現在，還不到時候啊。”水浩勳擺擺手隨意地說道，擡頭往往窗外早已放亮的天。

隨後，水浩勳便獨自前往石家，拜訪石意的父母。

石家大宅坐落於水家偏北不足十裏的一處風水寶地，其地理位置，甚至要比水家優越些許。坐北朝南，紫氣東來，靈氣匯聚，石家大宅可算是占盡絕佳地理位置。

這個地方，卻是石家先祖石玄細心挑選並親手竭力打造而成，其中還經歷了不少慘痛流血事件，只是慘的不是石家之人，流的並非石家之血，痛的並非石家之心。

如今，雖說石家已經看似衰敗得快退出歷史舞臺了，但大凡真正的龐大勢力，卻依然沒有一個來打算將這塊寶地強占過去，仿佛有什麽潛在協議似的。反倒某些不入流的中小型組織、集團曾妄圖為之，然而卻也未果。

這些年，準確的是，是自從十六年前石意的祖父石雲、祖母張曉莫名去世之後，失去兩位僅存的聖尊強者，石家情況更不容樂觀，經常受到一些小勢力的騷擾，但終究算是保住了石家祖上最後的這份遺產。

當然，這其中的原委，著實耐人尋味。

寬敞的客廳裏，水浩勳和一男一女兩名看似三十來歲的中年人面對面坐著，中間隔著一臺石制茶幾，茶幾上擱著一壺三杯淡茶，三人相互交談。

這一男一女，便是石意的父母，石峰和林月，表面上在世人眼中，只是後天武者，並且還是兩袖清風的尋常人家。但此時，水浩勳對待他們的態度，卻仿佛隱隱中帶著敬意。

“事情就是這樣，你們兩位怎麽看？”水浩勳輕輕品茶，淡淡地問道。

“疑似擁有遠古妖尊血脈的玄獸幼崽，這個名頭倒是很具誘惑力。不過，此事可沒你想的那麽嚴重。我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哦？石兄何出此言？”

石峰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品了一口粗茶，又說，“首先，妖皇大人的信用，想必你也清楚得很。既然他老人家當初做出那般承諾，那麽在人類尚未大肆忤逆他的尊嚴，違反協議之前，則絕對會如約遵守。”

水浩勳點點頭，“確實，自兩千年前當代妖皇強勢崛起以來，他始終言出必行，未曾有例外。這麽說，石意倒也不必擔心被某些不長眼的高階妖獸襲擊，至於等階不足妖聖境界的，小妖卻足以輕松應付得來。但還有一點。”

“那個更不必擔心，以妖皇大人的本事，罪淵之森所發生的一切，絕不可能逃過他的靈覺感知，小妖的那些所作所為，哪怕是某些妖族中原本的禁忌，十有八九也是他默許的。”石峰依然一副平淡的模樣，只是神色間卻也有著一絲淺淺的擔憂。

“既然如此，石兄為何還有有些擔憂之情？”水浩勳看著石峰的神情，有些不解。

石峰輕輕地揉揉雙眉，說：“恐怕，小妖的家族真的已經滅絕了，但卻應該不是什麽仇家所致。即使真的是，它的仇家也起碼不會是地球上的任何人類或者妖獸。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嗎？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吧。”說著便閉著眼稍稍後仰。

水浩勳聽罷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他也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讓他不禁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的可能。

見兩個男人都是一臉的難看，這時候一旁林月淡笑著說：“你們也不能太過杞人憂天了，你們什麽時候感覺到，亦或是聽聞這近千年來什麽時候有過空間波動異常？”

石峰聞言頓時眼睛一亮，接著說：“確實沒有，這麽說來，小妖這頭小玄獸怕不是什麽小玄獸了，沒準甚至都有近千年壽命了，只是一直處於被封印狀態，最近才蘇醒罷了。”

水浩勳的臉色也是緩了許多，輕輕嘆了口氣，說：“但願如此吧。”

“別過於憂慮了，即使真的再現五千年前的浩劫，說不定到時眾至尊也會盡皆回歸。嗯，算算時間，似乎也差不多了。而且倘若浩劫再現，那也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庸人自憂呢？你們說是吧？”相比兩個大男人，原本應該更加感性的林月卻反而顯得達觀多了。

石峰自嘲地撇撇嘴，忽然開懷大笑道：“月兒說的是，水兄，我倒是成了庸人了，哈哈！”

水浩勳也是一陣納悶，轉念一想，又說：“石兄，你說，那小妖會不會一直跟隨石意，進入人類社會？如果那樣的話，想必石意的成長速度會翻倍加成。”

“這個你就別想了，在小妖沒有成年，或者達到妖聖境界之前，是絕不可能出現在人類世界的。妖皇大人可以允許小妖為一個人類的小子進行智慧傳承，卻絕不會允許一頭擁有遠古妖尊血脈的頂尖玄獸年幼夭折。”石峰用一種異常自信的語氣打滅了水浩勳的遐想。

“哎，不說這個。”水浩勳搖搖頭，對石意的父母說：“我說兩位，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向孩子們坦白呢？”

石峰隨意笑笑，“還不到時候，起碼也得等他們先成長起來。如今的幾個小家夥，還太弱小了，不宜讓他們知道得太多。”

林月卻是笑得詭異，瞇著眼說：“我看，還是先把你們家若涵嫁過來吧。”

水浩勳：“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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